和你的缘分已成为往事。。。(转载)
小学时在《演讲与口才》上看到的,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很喜欢这篇文章
缘来已成往事
莫名的,从广岛回来,便越发喜欢张洪亮和莫文蔚的《广岛之恋》。在广岛遇见了自己爱了多年的人,才发觉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在道德边缘来一次哪怕只有一天的“广岛之恋”。
认识石川是在1996年的11月9日。我读大二。
记得跟他认识不是因为他能给我非常深刻的印象,而是因为那天地震。
很多当时在上海的人都记得那天晚上有些恶作剧的地震。那是晚上9点多的光景,我缩在被子里一边看杂志,一边跟对床的颖谈论《一张生命的车票》,讲唐山大地震被封在废墟里的年轻母亲用自己的鲜血喂养幼子的故事,说地震地震就到了,真是邪乎。突然间,我们的床铺开始莫名地摇晃。在女生们的一片片尖叫声中,惊慌失措的我竟然脑袋一热,抓起一件呢大衣往身上一裹就从窗口跳了出去。着地的一瞬间,脚踝的痛让人晕厥。
当然,那次地震只是一次小小的虚惊,除了我和我的大衣,其他人都毫发未伤。我的脚断了一样地痛,大衣扯了一个小口子,遗失了一枚很漂亮的玫瑰红大扣子。
石川是被一个老乡拽到正痛得呲牙咧嘴的我面前的。旁边人说这个留着我最讨厌的长发的人会接骨正位。石川捧着我的脚把我捏得像杀猪一样叫了半天,然后有点过意不去的说:“是骨折了,送医院!我也没办法。”他笑起来的时候还不是很讨厌,有点像小孩子,眼睛亮亮的,掩去了我因他的长发而产生的反感。
那次跳楼逃生的骨折让我在床上结结实实躺了两个多月。
能下床了,我便跑到校跆拳协会。填写入会申请表格时,蓦然发现,跆拳协会的会长竟然是地震那天把我的脚都快捏断了的“长毛子”石川。看到我成了他的手下,他嘴巴笑得合不拢。
也许是那次地震的经验教训让我比其他人更为知道强身健体的重要,我比其他会员更珍惜练习跆拳的时间,协会的活动几乎没怎么落下过。只有一次,针对当时日本当局不肯承认侵华和南京大屠杀,反而编造历史使用谎言教科书,校宝临时要出一期专刊,我废寝忘食一直到晚上9点多才做好回宿舍,看到站在楼门前等我的石川才蓦然想起,自己忘记了跆拳会。
“不去跆拳馆总应该打个招呼,你怎么现在才回来?”石川劈头一顿责问。
“不要怪我,你知道日本人有多过分,我不做完骂他们的话,心里不解气。”
“你那么痛恨日本人?”他莫名其妙地问。
“当然,我爷爷的腿就是抗日时被日本人打残废的”我咬牙切齿地说。
“可现在倡导的是中日友好。”石川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再说了,日本民众也是被军国主义者愚弄了,根本不知道实情。”
“军国主义者也是日本人组成的”气头正盛的我脱口而出。
“你这个人,怎么说呢!”石川愤然,掷了烟头转身就走。望着她的背影我才发现他今天竟然剃掉了长发,换了个我昨天吃拉面时当着他的面赞美过的一种男生发型。
之后很长时间,石川的心情一直不对劲。跆拳会活动上他不怎么嘻嘻哈哈。但师傅总归是师傅,我实在不想跟石川冷战,逼迫他请我吃了串冰糖葫芦,我就宽宏大量大人不记小人过了。
不过我实在认为石川从那时起就更加脑子进水,经常莫名其妙不分场合地讲中日友好。于是每次他的中日友好都会引来我和他之间的不友好开战。而每次的开战都能让这家伙垂头丧气好几天。
我是跆拳协会里绝少的女生,石川是我跆拳的入门师傅。老实说,他是个不错的跆拳手,也是个不错的师傅,一招一式,我的跆拳技术在他的指导下日新月异。当然,斗嘴是难免的,这几乎成了我们在一起时的一种习惯,而且,已不仅仅是争论中日关系。
越来越多的人喜欢拿我和他打趣,我不敢说我每次活动总是冰心一片为跆拳,而对石川没有一点私心杂念。随着岁月推移,我日渐觉得自己是如此迫切地盼望跆拳活动的日子,盼望见到他。我不知道他是否也像大家说的那样可能爱上我,我们有越来越多的时间在一起,可我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石川却越来越沉默。他的眼睛越来越让我觉得像一口井,悠远而深邃。我不知道爱情是怎么一回事,不是没想过,是没有想明白。
石川比我高一年级,我大三的时候他已经是毕业班了。毕业生向来很忙,一直很讲究规律的石川在5月以后也变得神龙见首不见尾。当时我也在准备“托福”考试,两人很少碰面。
长期以来习惯了跟一个人在一起,看不到他总觉得心神不安。那天中午在网上做了份心理测试,发现测试结果是我爱上了那个男生。刚巧同一天是跆拳会活动,于是我决定到馆里碰他一碰,说不定他也在呢。
在更衣室里换衣服,碰上外号“小喇叭”的女孩子,她告诉我,石川要去日本,今天最后一次来跆拳馆跟大家告别,我很诧异。“去日本?我怎么没听说?”
“你不知道?石川的父母是日本的归国者,很久之前就在日本了,石川奶奶想让石川陪她,他才留在中国读书的。”女孩子比我更诧异,似乎我早应知情。
“怎么说?”我不懂什么是归国者。
“也就是说,石川奶奶是中国人,爷爷是日本人,石川有1/4日本血统,他现在要回日本了。”
我听不见后面她讲了些什么,只是觉得脑袋炸裂一样地痛。
所有的谜团终于解开。为什么她坚持要我相信中日是友好的,原来他要我泯灭对日本民众的恨。无数次欲言又止原来是想告诉我他的出身。
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更衣室,看着穿牛仔裤白T恤的石川来跆拳馆跟大家一一拥抱的。我远远站在角落里,看着被众星拱月的他,不知不觉,很不争气的泪流满面。
石川拨了众人,看着我。显然她发现我已经知道了全部。他快步走来二话没说揽我入怀,掌声四起见我闻到了她身上那熟悉的味道,原来他的肩是如此的宽厚有力。可是,这肩膀怎么是我能停靠的呢?要推开他的刹那,我感到脖子上有温热的水滴留下,随后,听见了背后他的深呼吸。我也深吸一口气,推开他转身就走。背后几乎所有的会员都在叫我回来,但只没有他的声音......
时间在无数个不眠的日子里过得飞快。我毕业后读了研究生,没有染指过爱情,犹如石川走后没有再去过跆拳会。因为节约了谈情说爱的时间,花在实验室里出了点小成绩,颇得导师赏识,研二的时候导师竟然决定带我一起去广岛大学作访问。
我没有拒绝。毕竟,我已经不再是个偏执倔强自闭的黄毛丫头了,对于国家与民族之类的问题,已经可以比较理智得去对待,而去广岛大学交流,与我的发展来说绝对是良机。
两个月的东渡生活,我终于明白了石川当初的话。日本民众所受的教化是何等的愚昧可笑,居然仍有不少日本民众认为当初的侵华侵韩仅仅叫”合并“,很多人所知道的中国国情,仅仅是计划生育。我开始相信了很多日本人其实也是善良的,开始莫名其妙地想石川,想那个有着1/4日本血统的跆拳道师傅。
访问结束回国前,导师要去看望当地一位叫做yi xi ka wa的中日友好交流协会的会员,这位老先生在导师先前留学日本时给与了很多帮助。我跟导师随行。
我不曾想过世界上会有如此巧的事情发生。我同导师一起正坐在榻榻米上拜谢老先生的茶点的时候,庭院里传来泊车的声音和男女的嬉笑。老先生笑着介绍是孙子和女朋友回来了。移门拉开,我看到了一个男子揽着个娇小的女孩子走了进来,没看清女孩子长得什么样子,但男孩子一头熟悉的长发,牛仔裤,白T恤。我蓦然想起了日语中石川二字读作“yi xi ka wa”。
两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听任师长为彼此引见介绍,言不由衷地说着“初次见面,请多关照”。从来没有想过这辈子仍可以跟他相遇,更想不到是如此场面。任凭心里翻江倒海,脸上却依然风平浪静。之后的整个席间,石川定定地看着我,不说一句话。
临行前根据日本人礼仪互赠礼品,石川起身回房间良久,取了个小盒子送我,并低声用上海话叮嘱我回去再打开。不知道为什么,我偏不就范,当即扯了缚绳和包装。京都手绘锦首饰盒异常漂亮,打开一看,黑色天鹅绒衬托的,却是那颗地震当夜我遗失的普通塑料做的---玫瑰色大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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